黃致遠國文教學網站 - 國文 - 2古詩十九首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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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古詩十九首古詩十九首選 1.《古詩十九首》的時代 魏晉南北朝時代,對古代詩歌通稱為「古詩」。梁代昭明太子蕭統編纂《文選》時,便把失去主名的十九首五言古詩,選編在一起,題名《古詩十九首》。此後《古詩十九首》便專指這十九首古詩,沿稱至今。 《古詩十九首》產生的年代,學術界比較一致的看法是:大約東漢後期的桓帝和靈帝之時(西元137至189年)。
2.《古詩十九首》的內容 《古詩十九首》多是寫東漢末年中下層知識份子的生活遭遇和思想感情,是當時現實生活的一個側面反應。內容大致可分為兩大類: (1)描寫仕途失意的苦悶和悲哀: 東漢末期,政治黑暗,社會動亂,一些中下層文人在政治上找不到出路,於是寫了一些傷時失志之作:有的嘆息人生短促,要求及時建功立業(〈回車 駕言邁〉);有的感嘆知音稀少,希望得到別人的瞭解(〈西北有高樓〉);有的對世態炎涼感慨(〈明月皎月光〉);有的對現世享受進行執著的追求(〈驅車上東門〉、〈生年不滿百〉)。 (2)抒寫遊子思婦的別離相思之情: 為了尋求政治、生活上的出路,一些中下層文人四處奔走,漂泊異鄉。外有遊子,內必有怨婦。這類作品,雖然社會意義不大,但所描寫的遊子思婦的感情卻頗為真摯、細膩,藝術性很高。〈明月何皎皎〉寫遊子「憂愁不能寐」的苦衷,淒惋而強烈;〈涉江采芙蓉〉寫羈客「同心而離居」的憂傷,真摯而深沉。〈行行重行行〉反映閨婦思想久行不歸的親人的痛苦;〈冉冉孤生竹〉抒寫一個女子與丈夫新婚久別的怨情。 這類作品還有〈青青河畔草〉、〈客從遠方來〉、〈庭中有奇樹〉、〈迢迢牽牛星〉 等,都寫得「情真,景真,事真,意真」,情景交融,精采非凡。
3.《古詩十九首》的藝術特色(表現技巧) 清‧沈德潛《說詩睟語》:「古詩十九首,不必一人之辭,一時之作,大率逐臣棄婦,朋友闊絕,遊子他鄉,死生新故之感,或寓言,或顯言,或反覆言,初無奇特之思,驚險之句,而西京古詩,皆在其下。」 《古詩十九首》標誌著文人五言詩的趨向成熟,藝術成就很高: (1)情景相襯的抒情方法 《古詩十九首》長於抒情,透過自然景物的描繪和環境的烘托來實現達到情景相融的境界。如〈青青河畔草〉,通過無邊春色的描寫,反映少婦的別緒離愁和青春易逝的傷感。 (2)精心巧妙的藝術思想 《古詩十九首》之妙,在於「如無縫天衣」(王世禎《帶經堂詩話》卷四),即整體渾成,不可句擇。 (3)淺近自然的文學語言 受樂府民歌的影響,《古詩十九首》的語言淺近自然,樸素清新,「若秀 才對朋友說家常話」(謝榛《四溟詩話》),又如陸時雍所言:「深衷淺貌,短語長情」(《古詩鏡》) (4)比興手法的成功運用 運用比興是為了增強詩歌的形象性,使作品含蓄蘊藉,韻味雋永。《古詩十九首》中有通篇比興的,如〈涉江採芙蓉〉、〈庭中有奇樹〉;有篇首比興的,如〈冉冉孤生竹〉;有篇中比興的,如〈行行重行行〉中「胡馬依北風,越鳥巢南枝」等。
4. 《古詩十九首》在我國詩史上的地位(價值) (1)繼承了《詩經》以來的優良傳統,為建安詩風的出現做了準備。 (2)漢代詩歌由民間文學過渡到文人創作,出現繁榮局面的重要轉捩點。 (3)將五言抒情古詩發展成為一個獨立的體系 (4)為五言詩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。
5.樂府和古詩的不同 (1)本質:樂府是民間文學經過有計畫整理的結果,古詩是民間文學自動發展的成品。 (2)形式:樂府多長短句,古詩字句多有一定(七言或五言)。 (3)內容:樂府多記述事功,絕少抒情;古詩則以言情為主。 (4)節奏:樂府可歌,古詩不可歌。 (5)風格:樂府貴遒勁,古詩尚溫雅。
6.樂府:〈飲馬長城窟行〉閨婦思夫,情切語真,讀之如聞其聲,如見其人。 青青河邊草,綿綿思遠道。遠道不可思,夙昔夢見之。 夢見在我傍,忽覺在他鄉。他鄉各異縣,輾轉不可見。 枯桑知天風,海水知天寒。入門各自媚,誰肯相為言? 客從遠方來,遺我雙鯉魚。呼兒烹鯉魚,中有尺素書。 長跪讀素書,書上竟何如?上有加餐飯,下有長相憶。
雜歌:漢高祖〈大風歌〉,氣魄宏大,感情深沉,表達劉邦志得意滿,及缺乏猛將頗感憂慮之情懷。 大風起兮雲飛揚,威加海內兮歸故鄉,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雜歌:〈易水歌〉表現英雄臨難,義無反顧的獻身精神。 風蕭蕭兮易水寒。壯士一去兮不復還! 古詩十九首簡介 (一)名稱 古詩十九首的名稱,始見於南朝梁蕭統昭明文選所列:一、行行重行行;二、青青河畔草;三、青青陵上柏;四、今日梁宴會;五、西北有高樓;六、涉江采芙蓉;七、明月皎夜光;八、冉冉孤生竹;九、庭中有奇樹;十、迢迢牽牛星;十一、迴車駕言邁;十二、東城高且長;十三、驅車上東門;十四、去者日以疏;十五、生年不滿百;十六、凜凜歲云暮;十七、孟東寒氣至;十八、客從遠方來;十九、明月何皎皎。 昭明文選最早把這十九首詩(無題目,且不知作者的五言抒情短詩)編輯在一起,並為這十九首詩加一個總題目:古詩十九首。後人則習慣取其第一句為篇名。 (二)源流 古詩十九首的源流,承襲詩經、楚辭之後一組重要作品。自古詩十九首後,詩歌就脫離詩經的四言詩體和楚辭的騷體(騷體大抵文句鋪張綿衍,好用兮字以襯音節),開始了沿襲二千年之久的五、七言詩體。在古典詩歌裡,寫得最多的就是五言和七言詩,而古詩十九首就是五言古詩中最早期、最成熟的代表作品。 (三)作者 古詩十九首的作者,歷來眾說紛紜:或言不知何人所作;或言西漢 枚乘一人之作;或言西漢 枚乘、東漢 傅毅等人之作;或言東漢末年不知名文人之作。蕭統將古詩十九首編入昭明文選時並未列作者,應該當時已不知其作者是誰。 (四)內容 清 沈德潛說詩晬語:「古詩十九首,不必一人之辭,一時之作。大率逐臣棄婦,朋友闊絕,遊子他鄉,死生新故之感。」(逐臣,被貶謫放逐的臣子。闊絕,離別、分離。死生新故,言亂世中產生的生命短暫無常感慨。)古詩十九首的內容,瀰漫著人生無常的悲戚與時光難再的哀傷,充滿了當及時行樂的悲觀論調與消極頹廢的人生觀。 (五)特色 1.語言樸素,渾然天成:古詩十九首的文字雖簡單樸實,但全詩渾然成形,含意深遠,容易引起共鳴。這種詩要掌握的是它的真正精神、感情和生命的所在,而不是摘取一字一句去分析。 2.情意真切,引發共鳴:古詩十九首的內容多半寫的是人生最基本的感情,如離別的感情、失意的感情和憂慮人生無常的感情。這種詩具有極大的普遍性和深刻的感染力,容易令人產生共鳴。 (六)評論 胡應麟《詩藪》:「《古詩十九首》及諸雜詩隨語成韻,隨韻成趣;詞藻氣骨,略無可循,而興象玲瓏,意致深婉,真可以泣鬼神,動天地。」 王世禎《帶經堂詩話》:「《十九首》之妙,如無縫天衣。後之作者顧求之針縷之間,非愚即妄。」
課文 行行重行行,與君生別離。相去萬餘里,各在天一涯。 〔行行重行行〕行者一去不復返,表達守候者苦悶之心情。 〔生別離〕是古代流行的成語,猶言『永別離』。所謂『生別離』,並非指人生一般的別離,而是有別後難以再聚的涵義,所以後文說,『會面安可知』。 語譯: 走了一程又一程,和你生離作死別。此去道路相距數萬里,彼此各在天的一方。道路艱險而且遙遠,誰知哪天能再相見呢?到南方來的胡馬還依戀北風,去北方的越鳥也會在朝南的樹枝築巢。我們分別已經很久,因為思念我的衣帶一天比一天寬鬆。也許你是被新事物所迷戀,就好像浮雲遮蔽了光亮的太陽,而不想返回故鄉。思念使我衰老得很快,轉眼間已到年華老去,究竟還要等到何時。暫且撇開這些不談,希望你努力加餐保重身體! 賞析: 1.這首詩是思婦詩(述說離愁別緒的情詩),全篇語言質樸而情深意重流露哀而不傷的情調。開首追敘初別的情景,次敘路途遙遠,相會之難,及其相會之苦,最後以勉勵寬慰之詞作結。 2.這一首以思婦自敘的口吻,委婉真切地抒發了家居妻子對遠行丈夫的懷念。前二句寫分別時的情景,丈夫出門遠行,妻子一定是送了一程又一程。第三至八句寫夫妻別後兩地相距之遙遠,詩中「胡馬」指產於北方的馬,「越鳥」指產於南方的鳥,均用以比喻人對鄉土的愛戀。第九、十句寫衣帶日漸寬鬆,暗示久別與長期相思之苦。第十一、十二句寫思婦因相思之深而產生的疑慮。末兩句則是以思婦自我寬慰的話作結。 3.【主旨】這是一首在東漢末年動蕩歲月中的相思亂離之歌。 【淺析】本詩前六句寫離別之情,追溯以往的狀況,後十句寫相思之意,傾訴現在的思念,措辭淺顯,寓意深厚。首六句透過時間、空間的無限延伸,感歎會面難期,雖然生離亦猶死別,可謂訴盡離別之悲苦。「胡馬依北風,越鳥巢南枝」二句,意同「狐死首丘」,皆以鳥獸之同類相親而不忘本,以喻逐臣思念君、國,棄婦不忘夫、家或遊子亦當知返。「相去日已遠,衣帶日已緩」則表示相別愈久,相思愈深,此刻骨相思之心情,使人形體消瘦,容貌憔悴。 下文「思君令人老,歲月忽已晚」更感傷時光之流逝,又有多少歲月可堪別離?此情既然無計可消除,兼之剪不斷,理還亂,那就暫時扔開不再想,透過「努力加餐飯」保重身體,以期來日之相會。如此歸結全篇,既安慰遠方遊子,又用以自勉,其中流露出的感情看似平淡卻更顯真摯動人。 詩文深究 《古詩十九首繹》:「悲莫悲兮生別離」,似此行行不已,萬里遙天,相為阻絕,後會安有期耶?蓋以胡馬越鳥,南北背馳,其勢日遠,其情日傷,帶已寬而人已老也。此豈君真棄捐我哉?緣邪臣蔽賢,猶浮雲鄣日,是以一去不復念歸耳。然而不必煩信也,惟努力加餐,保此身以待君子。蓋即「姑酌金罍」之意。譚友夏云:人知以此勸人,此併以之自勸,風人之忠厚如此。此賢者不得於君,而託為之作。「浮雲」句亦有日暮途遠意。太白「浮雲遊子」二字是注腳。
本處則以思婦較為為合宜。張玉穀言:「此思婦之詩」。所謂「行行重行行,與君生別離」,一句一情,一情一轉,何其纏綿真誠?至於「相去日已遠,衣帶日已緩」二句,豈不與「思君令人瘦」同意?「思君令人老,歲月忽已晚」,所謂思君之「君」,古時常以「君」字尊稱,替代「你」、「汝」、「爾」等字,並非一定如李周翰所說:「思君謂戀主也。」「歲月忽已晚」更非「恐歲月已晚,不得效忠於君」之意,理應是思念君夫,不知不知中時暮已晚而無察覺的意思。正是「老期將至,可堪多少別離耶?日月易邁而甘心別離,是君之棄捐我也」。至最後下轉一語曰:「努力加餐飯」,思愛之至,有加無已,說它真得三百篇餘意實是正合,如詩三替篇乃是真性情的抒發,不必強加一些無所謂的思君思國之語,來掩飾作者的真實情感。
青青河畔草,鬱鬱園中柳。盈盈樓上女,皎皎當窗牖。 【注釋】 〔盈盈〕『盈』,同『嬴』(俗作女贏)。『廣雅:釋詁』:『嬴嬴,容也。』就是多儀態的意思。 〔蕩子行不歸二句〕夫君遠遊不思故土,婦人空閨獨守,因而感到寂寞難當,表達埋怨之情。 語譯: 河邊青翠的草一望無際,園中的柳樹也長得濃密茂盛。樓上有位儀態萬千、美豔多姿的婦女,她膚色晶瑩、風采明豔地站在窗前。她的容貌美麗動人,打扮得豔光四射,伸出細白柔嫩的手輕擱在窗櫺上。過去她曾是個歌妓,現在則是嫁給遠離家鄉浪遊四方的蕩子為妻,她的丈夫久不回來,只留她一人難於在閣中獨自守著空床。 賞析: 1.良婦思念遠行夫君之詩(思婦之詩)。採用第三人稱書寫,描寫良辰美景之時,有一位婀娜多姿的艷麗女子因夫君遠行,因而感到寂寞難當,其怨情的表達可謂率真而貼切。 2.前六句連用了六個疊字勾畫出一幅麗春少婦圖,牆外是草色「青青」,園中是垂柳「鬱鬱」,「盈盈」寫少婦的體態,「皎皎」寫少婦煥發的容光,「娥娥」見塗抹之濃豔,「纖纖」見膚色的晶瑩。後四句寫出少婦在盼望、期待著遠行未歸的丈夫。 3.【主旨】描述娼女掙脫歡場的羈絆,然而所從之人卻是遠行不歸的遊子,使女子心中無限怨慨的相思之痛。 【淺析】首二句以近景烘托樓上女子憑欄遠望時所見之景。綿綿青草用以象徵綿延不絶的相思之情,意境同於「離恨恰如春草,漸行漸遠還生」;柳樹則代表女子在丈夫遠行之時,亦曾「折柳」相贈,以取「留」住遊子之意。 中間四句透過特寫鏡頭帶出女子的美貌與體態,藉此襯托出篇末之悲聲格外悲切感人,也讓讀者了解前文的草木為何抺上一層綿綿哀愁。 末四句簡筆交代女子的身世為從良倡家女,因而在漫長的等待後,發出的吶喊才會如此坦率,而非「悔教夫婿覓封侯」的委婉。 詩人在詩中連用六組疊字以表現女主角委婉細密的動作,還有憂思連綿的心情,生動刻畫出思婦懷遠的形態。綠草與柳樹的青鬱、儀態優美的思婦,經由疊字的效果,形象更為鮮明。全詩從生機勃勃的春景到充滿生命力的青春風韻,再到昔日繁弦急管的身世渲染,充分展示了青春的生命活力。透過濃厚的色彩渲染春景及少婦的形象,把一個萬般無奈的心靈刻畫得淋漓盡致。 詩文深究 詩旨方面: 《古詩十九首旨意》:曾原謂「此詩刺輕於仕進而不能守節者」,得之。言青青之草,鬱鬱之柳,其枝葉非不茂也;然無貞堅之操,一至歲寒,則衰落而不自保。以興世俗輕進之人,自衒以求售,其才質非不美也;然素無學識,不知自修之道,一遭困窮,則放濫無恥,而欲其固守也,其矣!且不斥言之,而婉其詞以倡女為比,其深得詩人託諷之義歟? 《古詩十九首注》:此託為離婦之詞,以況君臣朋友少不自持,所依非人,終致失所,雖然才思,亦復何用?咎由自取,又將誰怨?故詩可以怨之。 《古詩十九首說》:通首寫一「守」字,俱為末句出力。意中欲寫一絕大本領世上必不可少之人,若落凡手,必成笨伯,此卻以野豔之詞出之,何等縹緲?前六句連用疊字,取態也。「青青河畔草」,初春景象;「鬱鬱園中柳」,孟春景象。欲寫治世之人,先應從世界寫起,故欲寫美人,先從春寫起。且由冬而春,即亂極將治之象。「盈盈樓上女」二句,言以群倫所共仰之人,處塵世共見之地;「娥娥紅粉粧」,毫無彈駁;「纖纖出素手」,自有本領手段。以如此美人,而必託言「倡家」者, 《古詩十九首譯》:傷委身失其所也。妙在全不露怨語,只備寫此間、此物、此景、此情、此時、此人、色色俱佳,所不滿者,獨不歸之蕩子耳。結只五字,抵後人數百首閨怨詩。或曰,「躁進而不砥節,故比而刺之。」嚴滄浪謂「六句連用疊字,今人必以為重復,古詩正不當以此論之。」沈確士云:「從『河水洋洋』章化出。」 案:此詩實為閨怨之詩,以昔為倡家女,今成蕩子婦之思婦,作孤獨與寂寞之嘆息。或謂托為思婦之詞,以喻從當慎所與也。如劉光蕡曰:「此託為離婦之詞,以況君臣朋友少不自持,所依非人。」姜任脩曰:「閨怨之詩,傷委身失其所也。」一般來說,無甚疑意,當然也還是有人將之更加引申為「喻人有盛才,事於暗主,故以婦人事夫之事託言之」的,如此卻可不必,正如同前面所說過的,此詩本是作者表達自己情感的真實展現,詩中處處流露出的就是一少婦當春光明媚之際,憑倚樓窗,眼望芳草青青,楊柳鬱鬱而想念遨遊忘返之蕩子所作的嘆息。張玉穀言:「此見妖冶而儆蕩遊之詩。」如編者所見,「儆蕩遊」則可,「見妖冶」則不必,本只是一少婦思夫之詩而已,無需諱言而妄多作解釋。
涉江采芙蓉,蘭澤多芳草。采之欲遺誰,所思在遠道。 【譯文】 踏過江水去採蓮花,到蘭草生長的沼澤地採蘭花。 採了花要送給誰呢?想要送給那遠在故鄉的愛妻。 回頭眺望遠方的故鄉,漫長的道路邈無邊無際。 有情人不能成眷屬而分隔兩地,只能懷念愛妻,相思以終。 賞析: 1.這是一首遊子他鄉,思念家鄉妻子的情詩,寫出欲歸不得的愁苦心情。「同心而離居」正是悲情的主因。開始寫他採香花芳草打算贈送給妻子;接著寫所思念的妻子在遙遠的家鄉,心願難遂;最後寫天各一方,憂傷之心難以排遣。 2.此詩是詩人遠客異地,懷念故鄉友人之作。詩的開頭不直接說懷人,而是透過採摘蘭澤中的芙蓉,以引起下文想要贈送遠方友人的念頭。然而,思念的故鄉友人尚在遠道,而自己也客居異鄉,更是暗藏無限的悲慨。所以下文才會說「同心而離居,憂傷以終老」,表達了思鄉懷友的真摯情感。 3.【主旨】全詩所抒寫的,乃是遠赴外地的遊子想念愛妻的愁苦和無奈。 【淺析】詩經、楚辭中,芙蓉常是用來送給心愛之人的花,詩人在外地看到這花便想起遠在故鄉的妻子,只是路途險阻、長路漫漫,即便採了花也無處可送。 「同心」是古代常用的成詞,一般都習用於男女間的愛情關係,這裡是說夫婦情感的融洽,與「離居」為對稱詞。這位飄流異地的失意人,和妻子「同心而離居」,對著芙蓉懷念他在家鄉的妻子,觸景情傷寫出欲歸不得的愁苦心情。
詩文深究 詩旨方面: 《古詩十九首旨意》:客居遠方,思親友而不得見,雖欲采芳以為贈,而路長莫致,徒為憂傷終老而已。詳此豈亦枚乘久遊於梁而不歸,故有是言。及孝王薨而乘歸,則已老矣。未幾武帝安車蒲輪徵之,竟死于道。 《古詩十九首說》:此等詩凝鍊秀削,與「庭中有奇樹」,韋柳之所自出也。一起托興便超。「采之」二句,幽折得妙;「在遠道」,非謂其人走向遠方去,不在目前便是。此是行者欲寄居者,觀下文可見。言「所思在遠道」,為之奈何?轉而思之,乃我離人,非人離我也;於是「還望故鄉」,但見「長路漫浩浩」而已。如此「同心」,卻致「離居」、「憂傷」,其胡能已。然豈為「憂傷」而有兩意,亦惟「憂傷以終老」焉已耳!何等凜然!比唐棣逸詩,十倍真摯。如此言情,聖人不能刪也。 《古詩十九首繹》:憂終絕也。 案:張玉穀曰:「此懷人之詩。」朱自清云:「這首詩意旨只是遊子思家。」本詩實是敘述一位飄泊異鄉之遊子,想念在家鄉之妻子而欲歸不得之愁苦悲情,或以為是思君或懷友之作,則可不必。
有許多動人的抒情詩,初讀時總感到它異常單純。待到再三涵詠,才發現這“ 明月皎夜光,促織鳴東壁; 〔同門友〕同在師門受學的朋友。 【譯文】 皎潔的明月照亮了仲秋的夜色,蟋蟀也隨著秋涼移入東壁低吟清唱。 夜半與天明之間,玉衡星正指向西北方,閃爍的星辰,把夜空輝映得一片璀璨! 草葉上,已沾滿晶瑩的露珠,時光疾速流轉,深秋又在不知不覺中到來。 斷續的秋蟬流鳴於枝葉婆婆的樹影間,消逝的燕兒又往那去了呢? 從前一同求學的友伴們,已舉翅高飛、騰達青雲。 不念過去攜手同遊的情誼,把我留置身後而不屑一顧! 遙望星空那南箕星不能簸揚、北斗星無法挹酒漿,牽牛星同樣不能拉車。 我們的交情既不能像磐石一樣堅固,徒有虛名又有什麼用呢? 賞析: 1.這首詩寫失意之士人對於世態炎涼的怨愤。以悲秋起興。篇中通過對秋季景物的淒清,來表現失意者生活的孤獨和惆悵。而從時節的變易說到人情的翻覆,歸結到顯貴的朋友不相援引,表示無限慨歎。 2.【主旨】感嘆人間的世態炎涼,世人多遠貧近富,甚至不惜因財富權勢而疏親慢友。 【淺析】這首詩是秋夜即興之作。詩人以特殊經驗導入普徧情感,用秋天蕭瑟的氣氛導出友情變質,昔日信誓旦旦固若磐石的同門情誼,如今徒具虛名。失意人的孤獨和惆悵,歸結到顯貴的朋友不相援引,表示無限怨望,詞意是非常明顯的。 前半八句從描述秋夜之景入筆,藉一片慘白的色彩抒寫詩人月下徘徊的哀傷之情。詩人為什麼久滯客中?為何在夜半焦灼難眠?那是因為他曾經希望過、期待過,而今這希望和期待隨著同門的「不念攜手好,棄我如遺跡」完全破滅了! 後半寫昔日的同門之友,而今卻成了相見不相認的陌路之人,全詩的主旨至此方始揭開。渺渺蒼穹中的星星不正如同我們的友誼只是徒具虛名嗎?詩人心中實在有太多的苦悶無處發洩,最終化為仰天長歎,以悲憤的感慨收束了全詩。
詩文深究: 詩旨方面: 《古詩十九首旨意》:此詩怨朋友之不我與也。?時物之變異,感節序之流易,有志願者,能不動於中乎?因思昔者同門之友,高舉自奮,乃不念平生久要之好,竟棄我如遺跡然。如詩所謂「維南有箕,不可以簸揚,維北有斗,不可以挹酒漿」、「睆彼牽牛,不以服箱」,是皆虛有其名,而不適於用者;以興為朋友者,毫無貞固之心,而徒事虛名,是無益也。此雖不言其所以怨望,而責其不援引之意,亦可見矣。 《古詩十九首注》:此為有盛衰之感,而歎人情冷暖勢利之交終無所益也。起六句就時令淡淡敘入,逗出「時節」之易;隨以「秋蟬」二句,以物候之變影人情之變。同日之友,高舉六翮;雲泥永隔,棄我如遺。當日?手之好安在乎?「虛名」相與,如星之箕斗牽牛而無箕斗牽牛之用,焉用此「虛名」為哉?甚矣人之相與貴相知心也。 《古詩十九首說》:此首詩若不得其線索,便覺重三複四,亂雜無章;須看其針線細密,一絲不亂處。前半從節序之變說到人情之變;由人情之變,說到萬事俱空;莊子南華一部,都被他數語裹卻。大凡時序之凄清,莫過於秋;秋景之凄清,莫過於夜;故先從秋夜說起。「明月皎夜光」,目所見;「促織鳴東壁」,耳所聞。「玉衡指孟冬」,點時令。漢武前以十一月為歲首,孟冬夏正八月也。「眾星何歷歷」,仰觀於天;「白露霑野草」,俯窺於地;時節之變可知矣。故點醒一句曰,「時節忽復易」。上文既說了「促織」,再說「秋蟬」,再說「玄鳥」,豈非蛇足?不知此二句不是寫景,乃是其意中所感。「秋蟬鳴樹」,無者忽有;「元鳥已逝」,有者忽無。舉二物足上句,以見無所不變也。下便感到人情之變上去。欲說今,先說昔。「同門友」,誼相親,分相埒也。「高舉奮六翮」,變矣,而情亦變矣。竟「不念攜手好,棄我如遺跡」,豈不可怪?然無足怪也!世上事從此推去,無不是空,因起首從星說起,此便就星上指點。由南而看有箕,由北而看有斗,由中而看有牽牛;然箕不可簸,斗不可酌,牽牛不可負軛,則萬事皆空矣。人生在世,無磐石之固,而乃縈縈於虛名,豈不大愚?掃得空,說得盡,妙妙! 《古詩十九首繹》:撫時思自立也。清秋其忽戒矣。物換星移。我友富貴相忘,棄舊不顧,何以異是。雖然同門式好之名,亦無益耳。箕斗罔施,牽牛弗御,鑒此而悟交之不固,人之不足倚也;可不自立哉?舊說以為刺友,然君子不責人以恕已。楊升菴云:「漢襲秦制,以十月為歲首,漢之孟冬,夏之七月也。其曰『孟冬寒氣至,北風何慘慄』,則漢武改秦朔用夏正以後詩也。三代改朔不改月,古人辨證,博引經傳多矣,獨未引此耳。又唐儲光羲『夏王紀冬令,殷人乃正月』,此亦一證。」補註云:「冬當作秋。」蔣湘帆云:「眾星歷歷,先伏箕斗牛女,故末段忽看眾星,指點虛名。」 按:此詩係不得於朋友而怨之詩,或謂刺富貴之士,忘貧賤舊交而作,乃秋夜即興之作。朱自清曰:「此詩是怨朋友不相援引,乃秋夜即興之作。」張庚曰:「此不得於朋友而怨之之詩。」邵長蘅曰:「二詩(指前首與本篇)皆為朋友離居感;前是同心之思,此多遺棄之感,同門友三字明點。」方東樹曰:「感時物之變,而傷交道之不終,所謂感而有思也。」劉光蕡曰:「此為有盛衰之感,而歎人情冷暖勢利之交終無所益。」方廷珪曰:「此剌貴人不念舊交之詩。」至如吳淇曰:「此亦臣不得於君之詩,非刺朋友也。」則非也。
冉冉孤生竹,結根泰山阿;與君為新婚,兔絲附女蘿。 【譯文】 我好像那荒野裡孤生的野竹,希望能在大山谷裡找到依靠的伴侶。 與你相親新婚,猶如兔絲、女蘿附生於草木之上。 兔絲有繁盛也有枯萎的時候,夫妻也應該有倆相廝守的時宜。 我遠離家鄉千里來與你結婚,正是新婚恩愛時你卻離我遠赴他鄉。 思念你的心情使我都變老了,為何遲遲未見迎接我的車子到來? 看見盛開的蕙蘭花,更增加我的傷感,好花正含苞待,楚楚可人的模樣, 只怕過了時節你還不歸來採擷,就要在秋雨颯風中隨著秋草凋謝。 你信守高節對愛情堅貞不渝,除了相信你,我還能說什麼。 賞析: 1.這首詩,寫女子新婚後與丈夫久別之怨,前段追憶婚前及新婚時的景況,後段寫思念親人的情懷。風格與『行行重行行』相近,但它所描寫的別恨離愁則集中新婚別在這一點上。新婚後的遠別、久別,會面難期,對少婦來說,除了殷切地懷念對方之外,更敏銳的則是一種顧影自憐的心情與青春不再的感傷。在這篇裡,詩人是通過女性這一共同的心理特徵的細緻刻劃而把它表現出來。 2.【主旨】本詩的寫作背景為新婚而久別,丈夫為求功名利祿離開妻子,妻子雖有憂愁寂寞,但在丈夫堅貞愛情的理念下,只好獨守空閨。 【淺析】本詩係寫新婚後久別之怨,其基調建立在女子思念君,怨情人不至的情感之上。以孤生竹喻已,泰山喻夫,結根喻託付終身。用冉冉孤生之竹,則結根於泰山之阿,比與君新婚如兔絲之附女蘿。 後十二句為一部,敘述婚後久別,顧影自憐之傷感。以「蕙蘭含英」喻己正當青春年華、容貌姣好之時;「過時而不采」指「軒車來何遲」;「將隨秋草萎」則是「思君令人老」的具體呈現。言兔絲之生自有其時,則夫婦之會亦有其宜。何以千里結婚之後卻是山水遠隔?望軒車遲遲不來,使人在思念中日漸憔悴。縱然心中懷有怨懟之意,仍願 詩文深究: 詩旨方面: 《古詩十九首旨意》:賢者既出仕,久而未見親用,自傷不得及時行道,以揚名後世,將與碌碌庸人,俱老死而無聞,是以不忍斥言其君,乃託新婚夫婦為喻,而作是詩。泰山眾山之尊,有君道焉,故以起興。言彼孤生之竹,則結根於泰山之阿矣;比與君為新婚者,則如兔絲之附女蘿矣。夫兔絲之生時,則夫婦之會,固有其宜。何千里結婚之後,不由此道,乃致遠隔,使我思望不置,將恐如芳鮮之花,過時不采,而與眾草同腐,是可傷也。然君亮必自執高節,不復轉移,則賤妾亦何為哉?此亦怨而無可奈何之詞也。一說,君但信我之能執高節以自守,亦復何為?亦通。 《古詩十九首注》:此初有所约而終相見背者自抒其怨思也。情則纏綿悱惻,詞尤溫柔敦厚。通道無一句咎人語。詩之正聲,可以群、可以怨也。 《古詩十九首說》:此首詩是說極欲為世用而不欲輕為世用者,惟伊呂可以當之。「冉冉孤生竹」,與眾不同,「結根泰山阿」,擇地而蹈。「與君」四句,以婚姻喻遇合,結為新婚,如兔絲附女蘿,此 《古詩十九首繹》:怨遲暮也。賢者致身而不用,託詠以傷之曰,竹根高結。今則俯就君婚,如兔絲之附女蘿,蓋以生有時,會有宜,固有所為而為之。乃婚雖結而路則睽,人已老而車不至。秋蘭萎草,得無傷後時乎?「君亮」句拗得通身峭厲;落末句「亦何為」,百倍精神。王西齋云:「譬中設譬,曼衍徘徊,詩態獨絕。」沈確士云:「情境已離,尚不作訣絕怨恨語,詩人溫厚和平。」葉岑翁云:「杜詩新婚別祖此。」 按:此詩本為新婚別,寫的是新婚後久別之怨,然古人每每託意別發,或以此為怨婚遲之作,吳淇曰:「舊注以此為新婚,非也。細玩其意,酷似摽有梅,當是怨婚之作。」或謂此為初有所約而終相見背者自抒其怨思也,劉光蕡曰:「此初有所約而終相見背者自抒其怨思也。」方廷珪曰:「按古人多以朋友託之夫婦,蓋皆是以人合者。大意是為有成言於始,相負於後者而發。」或喻此為賢者不見用於世而託女子之嫁不及時也,劉履曰:「賢者既出仕,久而未見親用,自傷不得及時行道,以揚名後世將與碌碌庸人,俱老死而無聞,是以不忍斥言其君乃託新婚夫婦為喻,而作是詩。」張庚曰「「此賢者不見用於世而託女子嫁不及時也。」然依編者所見,此處當還是以新婚別為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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